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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心理罪”

交易心理 2022-05-22 20:06:43 102

今天想讨论下股票投资中的心理问题，这些问题绝对常见，每个股民都体会过它们，但是可能大多数人没细想过这些心理活动深处的东西。首先，人对于同等程度收益与亏损的心理感受是不一样，这种不平衡又被股票收益与亏损的天然不对称性放大。挣到100万的体验当然比亏损100万要美妙的多，但是同样是100万，亏损带来的痛苦程度是盈利喜悦的若干倍。一个赌局，50%概率赢得100万，50%概率输掉100万，期望值是0，但是大多数人不会参与，就是因为亏损带给人的负面情绪更重。但是很有意思的，如果这个赔率变成50%概率赢得125万，50%概率输掉100万，你愿不愿意参与？理性上看，这个赌局的期望值变成了12.5万，应该参与，但是大多数人依然选择不参与。MIT经济学教授史蒂芬·列维特（Freak Economics的作者）每年都会在自己的课堂上就这个赌局询问自己的学生，得到的调查结果就是多数人不会参与。学生自己提出的原因很多，比如参与的次数比较少，不够大概率发生作用等等。但是即使无限次的持续下去，多数人真的愿意参与吗？横观世界各国股市，无论是市场经济的，还是特色经济的，拉长时间看，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股灾、崩盘、金融危机，指数都是向上的（虽然我们大A现在都没突破3300点，但是如果按照市场开始的时候95点算，依然回报显著，而且我们市场连40年都不到，再过40年看，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也就是说，投资指数就是一个无限次持续、期望值为正的赌局。而且投资指数，连选股的功夫都省了，也不用担心个股上的灭失风险。但是全世界各国的散户投资者，占人口的比重都不大（虽然很多人买的保险、买理财，或者专业私募很大部分都是投资于股市的，但是让他们自己参与就不愿意了）。在我大学管理学院同学群里面，很偶尔的时候我会说上一两句话，涉及到股市得到的反馈多是“中国股市就是割韭菜的，是挣不到钱的”，甚至我调侃自己无业游民、专业炒股的时候，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丝同情。虽然我的母校这几年颇有日薄西山之感，但是怎么说也是100多年历史的985院校。即使是受了4年经管教育的学生，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见在更大的人口样本上，人们对于股市的偏好是什么样子。这些偏好当然也可以用刻板印象等心理名词解释，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人做决策，并不是基于期望值，而是基于期望效用（Expected Utility）。效用理论的根基原则之一就是边际效用递减，对于金钱也是一样的。对于一个人，当他挣到第一个100万的时候，他很开心，第二个100万也不错，但是等到他挣到了马首富的财富规模时，100万都不如安安静静吃包泡面来的开心。但是反过来，正的收益的边际效用越来越小，对应的就是亏损的边际效用越来越大。如果100万本金，在股市里亏1万，大家还都能心平气和得接受，等到亏到第十个1万的时候，心里就开始不淡定了，等到亏到第50个的时候，估计只剩下悔恨了。所以，即使面对长期投资指数，90%概率挣8%的收益，10%概率亏30%，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参与，就是因为人对于亏损更加的厌恶。同时短期来看，股票投资天然就会放大亏损，缩小收益。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学计算，100万的初始本金，无论是先涨10%、再跌10%，还是先跌10%、再涨10%，结果都是99万，都是亏损的。所以涨跌是不对称的，再叠加人们更厌恶亏损，人们就更厌恶股市了。前几天有个朋友问我现在要不要买中国平安，我说算了吧。她说你不是看好它涨到100吗，现在才80，买了不还有25%的收益？真心话是我觉得平安涨到100块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我不建议她买的原因，也是基于期望效用。虽然长期看它还有25%的收益，但是看短期估值（PE），平安已经摸到了估值的上限，属于预期打满没便宜占。短期下跌的可能要更大一些，而一旦短期亏损了，很多人就等不到长期了。很多人会说自己心理素质好，投资期限长，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反人性的考验自己，而不是顺应人性，站在一个让自己生活更愉快、心态更平和的位置上呢？衍生第二个例子，如果赌局的赌注变成了50%挣125块、50%的概率输125块，你愿不愿意参与？这样的赔率与赌注下，多数人愿意参与，期望值依然是正的，不好后果却被大幅度控制了。这是不是与上面的推论相悖？其实不是的，人依然是按照期望效用在做决策，只不过这里期望值提供了很好的风险覆盖。效用函数是边际递减的，也就决定了在越靠近原点的地方，边际效用函数越接近线性。这一小段上，人其实不再是风险厌恶的，而是风险中立的，这个时候期望值为正就可以促使人参与。实际生活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彩票业里面，销售最好的不是能中几百万大奖的彩票，而是只能中十块二十块的刮刮乐。把上面两条结合起来，其实可以推导出一些股票投资的原则。第一，要避免亏损，选择风险补偿更大的标的。第二，如果风险补偿不够大，就少下注，这样亏损了心理负担不会很大。但是本金是一定，单只股票下注少，就需要更分散。分散不仅能控制单一的亏损，如果分散得当，还可以打破收益越高风险越高的魔咒（没错，分散能提高收益，虽然反常识，但也是现代金融理论的一大推论，有兴趣的朋友自己百度下，真看不懂就留言，留言多了我可以考虑写篇科普文）。上面的两条很简单，各种各样的理论都能推导出来，下面我说点不那么普遍成立的、我自己的理解。选择股票，除了要看股价空间，还需要考虑当前股价形态上多数参与者的心理状态。人是厌恶损失、厌恶风险的，尤其厌恶本来挣了钱，最后赔了钱。所以在股价持续上涨的过程中，多数人都积累了盈利，这个时候股价是不稳定的，一旦有利空导致下跌，盈利变亏损的焦虑会让人迅速的做出卖出的决策。这样的一致决策会导致股价进一步承压下跌，引发更多的卖出决策，所以在顶部，下跌会是迅速且猛烈的。同时，会有一部分是在高位接盘的，这些人在股价稍微跌一点的时候就是亏损了，由于损失厌恶，很多人会选择不卖出，不接受实际亏损，这些人的股票会变成套牢盘。如果很快反弹，这些人会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股价还会有天空般的极限，所以可能依然不会卖出，甚至还会买入。之后再跌，又变成了更多的套牢盘。这些幻想，需要无情的现实一次次蹂躏才能打破。跌幅够大，跌的时间够长之后，这些套牢盘一部分忍受不了离场，还有一部分进入了冬眠的状态，其中各自比例多大，还是要看幅度与时间。一旦长时间套牢后，股价回升，到了解套的时刻，这部分人被套的惨痛经历还在眼前，会更加厌恶风险，导致解套的一刻会有很强烈的卖出冲动。这导致股价的回落，然后再次亏损的恐惧促使那有一点点幻想的人也卖出了。这样的心理，表现在图形上，就是顶部是变化剧烈且迅速的位置，快速下跌，但是会有反弹。真正的底部是漫长的，会是一次次的向上、被蹂躏、跌落谷底的过程。我曾把A股2013-2018年底两市日成交额、两市流通值的数据导出来，对照K线逐日观察，发现成交额/流通市值持续超过3%的时候就要小心顶部的可能了，变化会非常快，当这个比值小于0.4%的时候，市场会进入持续时间很长的不活跃期，还会跌，但是幅度就比较有限了。这样心理的另一个体现，就是关键价格、阻力、压力形成的原因。在关键价格上，上面的套牢盘还很多，很多人会有解套卖出的冲动，就会导致涨上去就跌下来一点，反反复复，最终耗尽那一部分抱有还能挣钱幻想的人的耐心，就会形成真正的突破。所以如果一只股票经过了大幅的下跌后，又长时间的徘徊于底部，然后多次向上向下，最后又大幅度、大交易量的向上，可能会是很好的机会。相反，如果一个股票只是大幅度下跌，但是时间不够长，后面的涨幅每进一步就会面临不久之前的套牢盘的压力，还要面对新入获利盘卖出的冲动，除非有新的、确定性的基本面的改善，不然很难走的更高更远。我知道很多人不相信技术分析、图形分析，说实话我也不相信。我从来没觉得某一个技术指标或者某一种图形一定或者大概率的能预期涨跌。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一个指标或者图形规律一定会一统天下，挣走全部钱的同时消灭掉其他理论与指标。但是我相信人性，相信群体上人行为、心理的可揣测与可预测。这不仅仅是翻看下历史、复盘下过程的简单归纳，通过这篇文章中事例的解释，就知道其实是有坚实的演绎基础的。如同研究公司的基本面，展望公司未来发展，从而预测业绩，靠业绩实现价值一样，用经济学、心理学等科学的方法研究图形背后的群体性心理，一样也是实现收益的办法。如果有一天AI在市场上占了大多数，这种方法很可能就失效了，因为电脑是按照期望值在运作，再研究期望效用自然就没用了，但是只要人占投资大多数或者主动基金占大多数，这种方法就是有效有回报的。本来还想再延伸下期望效率理论在保险股上的应用的，但是不知不觉又写了这么多，那就下次吧。